70、第⑨章-《怨气撞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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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是被魇住了。

    铃声还在响着,身后的门内传来季棠棠哽咽着的哭声,看起来,这个梦挺有情节的,陈二胖伸手转动书房的把手,推开门之前,他咽了口口水,脑海里又出现季棠棠披头散发枯坐着的样子。

    现实里,他不好问什么,现在既然是做梦,他得好好问问她:姑娘,好端端的,你哭什么呢?

    出乎他意料的,季棠棠居然还没醒,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可能也做噩梦了,哭的很厉害,有好几次哽咽地几乎喘不过气来,依照陈二胖的经验,哭的这么厉害,离醒过来也不远了,只是,她醒过来了,不还是在自己的梦中吗?所以,这是个梦中梦?盗梦空间?

    难怪《盗梦空间》这部电影自己看了三遍都没看懂,太复杂了,这才一层梦境他已经有点晕了。

    铃声还在响,陈二胖很纳闷地看摆在桌上的风铃:为什么没人摇没人晃它还在响呢?电动的?

    他眯着眼睛凑到近前去看,风铃摊在桌子上,他看到撞柱之间,有黑乎乎的一团东西,慢慢地向外蠕动,又像是往外钻,再近些,觉得毛茸茸的,像是一只猫的脑袋,又看了一会,陈二胖的瞳孔突然就张大了。

    那是一个女人的脑袋!

    那个脑袋还在往外钻,长长的头发缠在撞柱之间,不时地带出声响,接着慢慢仰脸,那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三道黑色的豁口把一张脸分割地支离破碎,陈二胖腿一软,一屁股就坐倒在床边的地上,他哆嗦着提醒自己这个是梦:不然你怎么解释人的脑袋从风铃的撞柱间钻出来了呢对吧,人的身体那么大,怎么就钻到风铃里去了呢?

    那个女人的目光四下扫了一下,扫过陈二胖时,陈二胖忽然就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个希腊神话故事,里头有个蛇发女妖,似乎是叫美杜莎,她看你一眼,你就会变成石头――她的目光扫过来时,陈二胖觉得自己变成了冰块。

    但那个女人就像没看见他似的,眼珠子很快转向季棠棠的方向,破裂的嘴唇弯出一个诡异的笑的弧度,然后,向着季棠棠爬了过去。

    陈二胖眼睁睁看着她的两只手臂像是蜥蜴的前爪,从桌上爬到床上,爬上被子,她的身体像是被拉长的面条一样细细的,又像是一团毛线,线头在风铃里,另一头只能无限地往外拉。

    她像一条长了两只手臂的蛇,尾巴还在风铃里,头已经到了季棠棠的脸颊旁边,她居高临下,对着季棠棠的脸看了又看,像是一头研究要怎么进食的动物,有血从她脸上滴下来。

    陈二胖在心里祈祷:季小姐,你千万不要醒啊,你醒了可要被吓死了!

    忽然间,心里又涌出无上的欣慰:幸亏这是个梦啊,幸亏是个梦啊,今天打麻将的时候还在抱怨春节长假快结束了,又要上班了,生活没指望了――现在看来,生活多美好啊,和这个噩梦比比,生活他妈美好的跟好莱坞电影一样!

    季棠棠的哽咽突然停止,下一刻,眼睛猛的睁开!

    陈二胖再也忍不住了,明知道一个大男人坐在地上嘶嚎很没形象,他还是没命地骇叫起来,但很快他就发现他像是个背景,或者说双方像是处在不同的世界不同的频道――不管他叫的多大声,对面的两个人都根本没有看他一眼,而对面房里的关秀,好像也根本没有动静。

    季棠棠慢慢从床上坐起来,那个女人随着她起身的幅度慢慢向后移,但始终保持着跟季棠棠的脸离开不到十厘米的距离,从陈二胖的角度看过去,季棠棠的脸色惨白的像一张纸,脸颊上还有眼泪的痕迹,陈二胖以为她被吓傻了,但是没有,她对着对面的女人笑了一下,轻声说了一句:“老子再也不陪你们玩了。”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刀,陈二胖认出那是自家的水果刀:晚上关秀还在纳闷削苹果的刀怎么不见了,跟他叨叨了好一阵子,原来是被她拿来了吗?下面要怎么样,跟对面的女人打一架吗?

    果然是个梦,太混乱的剧情了,完全没有逻辑可言。

    季棠棠右手拿着刀,向着左手的脉搏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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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二胖全身一个哆嗦,突然就醒了,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像是一条离开水时间太长的鱼,心跳的太厉害,耳膜都嗡嗡地响,这个梦太逼真了,他忍不住想去看书房的方向,想去确认一切都还安好。

    随即,他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

    以前也有过这种经历,老一辈说这叫鬼压床,明明醒了,明明意识清醒着,但是不能动也不能出声,他的眼角余光瞥到书房门缝下透出来的一线光。

    书房里亮灯了,所以季棠棠也醒了是吗?她是要起夜还是要怎么样?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打开,光亮在黑暗的客厅地上拉开扇形的一块,季棠棠长长的影子斜过来,能看到长到膝盖的睡裙的轮廓。

    陈二胖拼命想震动身体或者仰头大叫,但是完全没有用,光晃了晃,她往这边走了,她走到沙发边了,有一线白光闪进他的瞳孔,她手里拿着一把刀,带血的刀。

    陈二胖的脑子轰了一声,就好像以前在部队里,听炮兵放炮,第一次,忘记塞耳朵也忘记跑远,轰一声,像是把所有的脑神经都轰错了位置,缓了很久才重新缓过来。

    这一次也是轰的一声,甚至比那一次还要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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