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16-《王子病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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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终于凉快了些,遥远的脚架在谭睿康身上,侧身抱着他,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听到外面打雷,闷热的气息终于被一扫而空,下雨了。

    谭睿康触电般跳起来,出去收衣服收蚊帐,进来又取了张薄被盖在两人身上,遥远又开始有点冷了,谭睿康便把他搂在怀里,让遥远枕着他的胳膊继续睡觉。

    遥远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听见谭睿康在外面和外婆说话,感觉到他进来挂蚊帐,噩梦终于结束,于是他翻了个身,趴在草席上继续睡。

    外面天灰蒙蒙的,到处都下着大雨,清晨开始的这一觉睡得很好,半睡半醒间感觉碰到谭睿康,遥远打了个呵欠,总算醒了。

    “几点。”遥远脸上全是草席和枕头印出来的印子,脸上带着刚睡醒的红晕,朝被子里缩了缩,胯间还有点湿漉漉的,他意识到一件事,昨天晚上他梦遗了!

    “两点了。”谭睿康放下手里的小说:“吃什么?我去做饭。”

    遥远满脸通红,什么时候梦遗的?昨天他好像做了个完全无干的梦,似乎在梦里看见屋顶上的一只盘踞的鹰,接着那只鹰扑在他身上……

    遥远道:“随……随便。”

    谭睿康起身去做饭,遥远快速起来翻内裤换上,咽了下口水,坐在床边,看到桌上有水,顾不得是刷牙的还是喝的,先灌了下去,出去打水洗内裤。

    昨天居然梦遗了,还是在和谭睿康睡觉的时候!

    遥远越想越觉得丢人,他依稀记得半夜谭睿康跟他说了句什么,当时没听清,是伴随着那个梦一起的,他肯定知道了,还好没嘲笑自己。

    “我来吧。”谭睿康从厅内出来说:“你去吃面,给你卧了俩鸡蛋。”

    遥远道:“我……突然想起还有衣服没洗”

    谭睿康打趣:“不就溜趟儿了吗,没事,哥也明白,你做梦想娶媳妇儿呢,抱着哥又亲又蹭的。”

    遥远先是一怔,继而面红耳赤,谭睿康大笑起来,说:“进去进去。”

    “闭嘴!”遥远悲愤地说,那表情快哭出来了。

    谭睿康笑得把书在膝上不住拍,又指着遥远大笑,那摇头晃脑的神态跟当年的猴儿似的,仿佛没半点改变,遥远不禁又想起五岁时谭睿康扒在墙上看他的那一幕。

    遥远把内裤胡乱洗好,换了身干净衣服,白衬衣长裤,又是一副少爷仔模样,进厅里吃饭,外婆戴着老花,心情平复下来了,在给遥远补他旅游时挂坏的衣服。

    “小远啊。”外婆说。

    “哎。”遥远吃了口面,昨天晚上就没吃多少,睡久了又饿,这面味道太香了。

    外婆笑了笑,说:“好吃么?”

    遥远点头道:“好吃,和我爸做的味道差不多。”

    外婆说:“你妈妈做饭跟外公学的,你爸爸做饭又是跟你妈妈学的。”

    难怪,遥远心想,有种家的味道。从外婆到母亲,再从母亲到父亲。

    “遥远长这么大了,长得也漂亮,有相好的女孩子吗?”外婆又问。

    遥远险些一口面喷出来,忙道:“没,没有。”

    外婆又说:“等娶媳妇了,爷爷给你的镯子,你就给你媳妇,记得领回家来让外婆看看,让外婆抱抱重孙子……”

    遥远有点难过,外婆已经很老了,又有点糊涂,俩老人没亲孙子,便把自己当内孙看待,读完书到毕业结婚还有很久,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活这么长。

    “一定。”遥远说。

    外婆笑道:“别看外婆老,能活的时候还长着呢,保证抱上重孙子,以后娶媳妇了带回来,外婆给你把关。”

    “奶奶。”谭睿康搬着个小凳子进来,说:“小远太小了,要认真学习。”

    外婆道:“当年我跟你们大爷爷走的时候,才只有十六岁呢!”

    谭睿康笑着坐在小板凳上看遥远吃饭,外婆开始回忆她的爱情生活,说到许多年前土改的时候外公跟着部队下乡,两兄弟到长沙去,外婆本来是个纺织女工,不顾家里人的反对,跟着外公走了。

    “私奔啊。”遥远傻眼了,没想到老太太观念这么开放。

    外婆的老脸上浮现起会心的笑意。

    遥远问道:“你喜欢外公啥?”

    外婆说:“你外公长得好看。”

    遥远:“……”

    谭睿康笑道:“小远要考大学的,不一样。”

    “考大学好。”外婆点头说:“考大学好呀,你爸爸和妈妈都是大学生,不像你舅那个不争气的,你外公送他去念书,不愿意,自己要去当兵……”

    遥远吃着面,听到外婆不住口地称赞他父母,却不提谭睿康,仿佛把他当陪衬。

    谭睿康倒是笑呵呵的无所谓,遥远看了他一眼,谭睿康心有灵犀,动了动眉头,摆手示意无妨,他没有关系。

    外婆似乎不太喜欢谭睿康的父亲,连带着也不太喜欢谭睿康。小时候她和外公就宠着遥远,心肝儿似的。吃过饭又拿出酒心巧克力让遥远吃,遥远已经不喜欢吃这个了,咬了口便随手递给谭睿康,谭睿康接过吃了,两人就像童年般相处。

    “小远,来,这个给你。”外婆拿出两包软中华,说:“烟要少抽。”

    遥远想起昨天在外面抽烟等开门时外婆一定看到了,吓了一跳,忙说:“不……外婆我不抽了。”

    外婆道:“拿着,喏,别让你爸爸知道了。”

    外婆去睡午觉,两兄弟便并肩坐在屋檐下看雨。

    遥远拿一包给谭睿康,问:“咱们住到什么时候?”

    谭睿康答道:“你说呢?听你的。等明后天不下雨了,我去给我爸上个坟,就可以回去了。”

    遥远道:“再到处去走走看看吧,还没怎么玩呢。”

    谭睿康把短袖衫的袖子捋得很上,现出小麦色的胳膊,揭起t恤下摆露出腹肌,笑道:“你过的惯吗?”

    遥远说:“当然,我挺喜欢家里的,很轻松很自在。”

    谭睿康点了点头,说:“雨停了带你去玩。”

    谭睿康低头看小说,遥远给父亲发了条短信,山村里信号时有时无,赵国刚没回短信。

    遥远玩了会手机游戏,一时间想到了很多事情,颇有种难言的感慨,他有什么值得衣锦还乡的?其实全占了父母的便宜。

    他命好,生在父母都是大学生的家庭里,谭睿康做错了什么?他比自己更刻苦,更上进,脾气也好,有孝心,只是因为没投对胎,在乡下白白熬了十七年,差点连高中都没得上。想起他第一天来家里的时候自己对他的态度,遥远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遥远:“哥。”

    谭睿康头也不抬地笑道:“嗯。”

    如果谭睿康没记错,这应该是遥远第一次开口叫他哥。

    遥远忽然想表达点什么,用一个简单的动作来表示他爱他,例如抱一抱,或是顺手给他一拳——表达兄弟之间的亲密之意,但他从小就是独生子,不知道要如何把这种肢体语言表达得恰到好处又不显肉麻。

    像以前他和齐辉宇说一件事,彼此心有灵犀哈哈大笑时,齐辉宇按着他狠狠地亲他,说:“牛奶仔我他妈太喜欢你了,咱们当一辈子的好朋友吧。”

    遥远当然不可能去亲谭睿康,真要亲下去多半双方都像吃了苍蝇似的。

    他想了很久,把手搭在谭睿康肩上。

    谭睿康从书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遥远说:“外婆说的那话,你别朝心里去。”

    “哎。”谭睿康继续看书,笑着说:“老人家总有点偏心的,就是嘴上说说,她疼你不也等于疼我么,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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