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 月平山外的夜晚-《乌衣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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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手摸了摸领子,果然摸下几根草屑。

    “做完就早点回去吃饭吧。”起身,把怀里的斗篷挂到一根凸起的木橛子上,拉上帽子,顶着簌簌的大雪回寝院。

    天彻底暗下后,他才回来。

    找了件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又伺候他梳洗完,安排红拂和青莲把晚饭摆好。

    这顿晚饭吃的很安静,他是习惯性没有话题,往常都是她没话找话来打破这种寂静,只是今晚她没这么做,很专注的吃自己的饭。期间他看了她好几眼,大约也觉得她今晚太过安静。

    吃完饭,她又伺候他去隔壁泡了汤,等他坐到床上看书后,她才拿了睡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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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泉室里静悄悄的,温黄的灯光打在紫罗纱上,把水面染成一片浅浅的暗紫,一排鲜嫩的小脚趾在暗紫中轻轻游移,像极了雨前出水透气的小鱼嘴,随着一声轻叹,小鱼没进水里,她也没进水里,水面上只余下一圈细细的涟漪,大约几个呼吸后,带着腾腾的白雾,她从水里冒出头,重重呼出两口浊气,又如获新生般吸进一口带着硫磺味的木香花的香气,这才从池子里出来,简单擦一下身上的水渍,穿上睡袍,然后坐到椅子上细细擦拭那头湿漉漉的长发。

    寝卧里,床头的条几上,时漏正在一点点流逝,直到滴过戌时三刻,床上的人从书中抬眼,望着时漏上的刻度,好一会儿后,伴随着灯影晃动,内室响起了一声吱呀的关门声——他出去了。

    他以为她还在池子里,所以头一个掀开的便是挡在汤泉前方的紫罗纱帐,里边却只有一团白纱纱的雾气,池壁上的水渍都已干涸,可见里边的人早就出来了。于是他又推开了更衣室,里边仍然空空如也。没来由的,心中突然团了口气。从泉室出来,左右看了看,发现西南角的耳房里还亮着灯,于是大跨步过去,推开门——

    小七正提笔坐在桌前,贴身穿了件暗灰睡袍,外面裹了条同色的长棉褙子,半干的长发披在背上,只用一根黑檀木镶红豆珠的簪子把前额碍事的一撮头发别在头顶,大约是被他突然推门吓到了,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怎么了?”他眼里似乎带着某种怒气,谁又惹了他?

    胸口本来涨涨的团了口气,这会儿看到她一脸怯生生的样子,倒有些偃旗息鼓,“时辰不早了,该休息了。”

    “红拂她们呢?”走前她安排了人在耳房伺候,不会都跑去泡汤了吧?

    “不知道。”刚才说了句让她们都出去,就不见了。

    把笔拿到一旁的笔洗里随便洗两下,挂回笔架上,又从桌角拿来一块四角见方的墨石纸镇,细细把信纸底部压住,这才起身。

    “写得什么?”上前看一眼桌上的信纸。

    “给嬷嬷的,宅子里今年的花销大致跟她说一声。”回他道。

    “这东西很急?”半夜不睡觉都要过来写?!

    “晾头发呢,这屋暖和,就过来了。”转头去拿椅背上的斗篷。

    趁她转身的功夫,拢了她一撮头发攥在手心,的确是没干透。

    小七默默想把头发从他手里抽出来,他攥紧了没让。从昨日教她骑马,她就一副气嘟嘟的样子,当时只觉得她气性大,不懂他的苦心,想不到能气这么久,今天还变本加厉,对他爱搭不理就算了,如今连房间都不愿回了,“那么教你是严厉了点,但是你学会了。”证明他的法子是有用的,至少她现在能骑马简单遛一段了,“为那么点事能生这么久的气?”他实在无法理解。

    “……”看来他误会了她生气的原因,无所谓,反正她已经想通了,想怎么误会就怎么误会吧,“以后别再那么教人了,特别是女孩子。”算是给他的衷心建议吧,“回屋去吧。”第二次想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头发,还是没成功。

    两人对峙半刻,他突然松开她的头发,攥过她的手腕——

    她不懂他要做什么,下意识往后挣。

    “带你试试。”她不是对他的教习方法不认同么?就让她看看成果。

    “试?什么?”听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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