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镜像(02)-《心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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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经历了许多,性子有了几分改变,连取向也变了?

    可想想喜欢上的男人是柳至秦,似乎又没有那么不可思议。

    他抹了把脸,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了。

    ——要不先追追看?

    想法一旦冒了头,就很难压下去,他起身朝阳台走去,被吹了一脸夏天傍晚的热风。

    脑子好像更热了。

    暂时还不能袒露心迹,毕竟肩上还扛着重要的事。但是试着相处似乎也不错,如果柳至秦也有那方面的意思,将来等那件事彻底解决了,说不定就可以……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阳台上茉莉花开了,随风晃动,香味格外浓郁。

    茉莉花是白色的,小小的一朵,他垂眸一看,眼神却暗了下去。

    白色的花朵,令他想到了葬礼上的白花,想到了牺牲的队友。

    西北莎城发生的事像一堵绵延无际的墙,而他找不到绕开的方法。

    ?

    花洒喷出没有温度的水,溅出一片朦胧的水雾。

    柳至秦仰面站在水雾里,仍有水珠砸在脸与胸膛上。

    他用手,纾解着压抑多时的焦灼。

    对花崇的肖想像一团包不住的火,在他胸口熊熊燃烧。只要与花崇在一起,他就情不自禁想靠拢,想待花崇好。做花崇想吃的菜是,给花崇拿高脚椅是,帮花崇剥红提也是。动作时常快过思考,像个默契的、无微不至的恋人。

    他动作越来越快,眉心紧紧拧起,双唇抿成刀锋一样锋利的线,额角与背脊渗出的汗顷刻间被冷水冲掉。

    但冷水浇不灭燎原的念想。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释放时,他沉声唤道:“花崇……”

    这名字像一枚泛着冷光的针,迅速往他心尖一扎。

    他肩背猛地一颤,神智归拢,赤丨裸的胸膛大幅度地起伏。

    近来,他经常忘记离开信息战小组,调来洛城的目的。

    花崇简直是一碗药效奇佳的迷魂汤,让他不由自主地忘记重要的事。

    害死兄长的那拨人潜伏在洛城,花崇与他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破釜沉舟来到重案组,不是为了追逐20岁时萌生的爱情。

    如果花崇是无辜的,他不能将花崇拖下水;

    如果花崇站在他的对立面,他只能亲手斩断所有情丨欲。

    横竖,感情都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事。

    但日日相处,朝夕与共,凡人又怎么放得下执念?

    今天在花崇家里做饭,看花崇逗弄二娃,他甚至觉得,就这么过下去也不错,平凡简单,没有仇恨,也没有恐惧。

    从浴室出来,他走去阳台,将放在阴凉处的石斛搬到花架上。

    石斛经不住晒,夏天阳光太辣,若是长时间晾在向阳处,很快就会干死。所以他一早一晚都得搬一次,若是有空,再擦一擦叶片上积蓄的灰尘。

    暑气正在夜色里消减,他摘了一片叶子,泡进滚烫的开水里。

    石斛明目,偶尔泡一片喝,对眼睛有好处——这是小时候兄长告诉他的。他端着茶杯走进书房,在键盘上点了点。

    配置极高的电脑正安稳地运行着数个自编程序,无数信息流被过滤,部分被截取、筛选。

    他单手撑在桌沿,迅速浏览,未发现重要信息。

    这时,音箱发出一声柔和的“叮”,是个非常普通的提示音,他的眉间却本能地一蹙。

    花崇的家用电脑开机了。

    对他来讲,在花崇的电脑上留下后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简单到连最基础的伪装程序都不必启用。

    刚到洛城时,他就这么做了。

    那时他以为,只要监控着花崇的电脑和通讯,就能轻易找出花崇与那些人之间的秘密,但是事与愿违,花崇的通讯记录干干净净,回家很少开电脑,偶尔开一回,不是查看养花指南,就是玩几盘游戏。

    看上去,花崇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但他过去截取的情报也绝对不会错。

    花崇曾经尝试联系那些人。五年前的事,花崇摘不开干系。

    书房只开了一盏并不明亮的灯,他支着下巴,面无表情地看着显示屏。

    花崇今晚没有搜养花指南,搜的是养狗指南。那么无聊的内容,他竟然跟着从头看到了尾。

    不久,花崇关掉电脑。

    他心里陡生浅淡的负罪感——事实上,每次监视花崇之后,他都会有负罪感。

    身为信息战小组的前成员,他入侵、监控过无数人,截取的信息数不胜数,但唯有对花崇,他感到内疚。

    原因无它,花崇是他的心上人。

    内心深处,他希望与花崇平等相处。这种平等并非单只社会地位,还有信息对等。

    可现在,花崇在做什么,他知道,而他在做什么,花崇不知道。

    他觉得自己早晚要被左右矛盾的情绪撕碎。

    放在一旁的手机嗡嗡震响,他拿起一看,是花崇。

    这个时间?

    他有些意外,接起之前清了清嗓子,声音捎上了些许笑意。

    “花队。”

    “没睡吧?”花崇的声音那么近,若有若无地挠着他的耳膜。

    他将手机稍稍拿远,又像舍不得似的,很快便拿了回来。

    平时说话不会有这种感觉,唯有打电话时,他会觉得,喜欢的人正贴在自己耳边倾述。

    “还早,没睡。”他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与往常无异,“怎么了?”

    “忘了跟你说,重案组这边有个规矩,就是平时没有案子忙的时候,队员要么去其他组帮忙,要么去特警支队那边参加基础训练。”花崇说。

    柳至秦早前听说过这个规定,上次孟小琴的案子忙完之后,一些同事就从重案组失踪了几天,但那时他还算新人,没谁跟他提什么要求,而花崇得时刻坐镇重案组,他便哪里也没去,一直与花崇待在一起。

    这回看来是逃不掉了。

    “刑侦支队其他小组处理的都是小案子,我想了一下,你去的话有些大材小用了。”花崇建议道:“要不这样,我们去特警支队练练枪法和格斗。毕竟有的嫌疑人比较凶悍,特殊情况下,如果特警没能赶来支援,就得我们亲自上阵。”

    “我们?”柳至秦问。

    “嗯,我们。”花崇笑:“小柳哥,我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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