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镜像(09)-《心毒》


    第(3/3)页

    “太滑稽了。”

    柳至秦挑起一边眉梢,“那你刚才还给我夹?”

    花崇理亏,“人家小男孩送给你的。”

    “但是是你接的。”

    “……”

    “还是试试吧,反正没别人看见。”

    一分钟之后,花崇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长了一对老虎耳朵的自己,面无表情,而旁边的柳至秦,笑得十分有趣。

    “别笑了,赶紧洗澡去。”花崇一边摘耳朵一边威胁:“别跟其他人说!”

    “我想拍一张。”

    “不行!”

    柳至秦只得放下手机,慢悠悠地走进卫生间。

    花崇没动,听得卫生间里传出水声,才把摘掉的一只耳朵又夹回去,然后拿来自己的手机,迅速拍了一张。

    并非臭美,单是因为头一次戴这种小孩子玩意儿,起了玩心,觉得有趣而已。

    ?

    次日,在当地官员的协调下,受害人钱元宝、钱孝子、罗昊的家人来到派出所。

    十年过去,丧子之痛在几名富起来的农家乐老板身上已经很淡了。和钱庆的母亲一样,他们欢迎警方重新调查此案,但却没有特别激动,好像人死了便是死了,事情过去了便是过去了,生者还得好好活着。

    “他们是不是也太冷漠了?”张贸这次也参与了问询,一从问询室里出来,就抱怨道:“我见过那么多受害者家属,没见哪个像他们这么无情!死的是他们的儿子啊!”

    “那么多受害者家属?”花崇斜他一眼,“你才当几天警察?”

    “我就是随便一说!”张贸跟上,“花队,他们的态度不正常吧?”

    “那要怎么才正常?哭天抢地、感激涕零感谢我们来查十年前的案子?”

    “那倒不至于,但起码应该激动一下吧?”

    “你不够了解他们。”柳至秦说,“他们现在的反应才是正常的。”

    张贸大感不解,“为什么?”

    “这里是乡村,不是城市,十多二十年前,计划生育在这里基本上无法有效执行。罗昊等人都不是独生子,家里还有其他兄弟姐妹。”柳至秦耐心地解释,“他们遭遇不测,父母自然悲痛,但程度远不及你在城市里常见到的‘失独’。而且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生者的生活发生了巨大改变,潜意识里已经接受了没有他们的人生。这时候我们再次查案,无异于打破某种平衡。对生者来说,心理上会存在矛盾,一是希望真相大白,二是隐约有些惧怕迟来的真相影响如今满意的生活。”

    张贸还是不能理解,“这样?”

    “不这样还能怎样?”花崇边说边往楼梯处走,柳至秦跟在他侧后面。

    “你们要去哪?”张贸问。

    “别跟来。”花崇扬了扬手,“把刚才的问询记录整理好,我晚上要看。”

    从派出所到“山味堂”,步行需要十多分钟,钱锋江、钱闯江两兄弟迫于压力,已经同意协助警方调查。

    路上,花崇道:“你刚才说得太含蓄了,都没能说服张贸。”

    柳至秦笑了笑,“这案子还得查上一阵子,他可以自己琢磨。突然说太多,他会觉得人性太黑暗。”

    “不至于。”花崇摇头,“罗家和另外几个钱家因为儿子的死,得到一大笔抚恤金,这些钱是后来他们发家致富的本钱。可以说,除了钱毛江家,这几个家庭如果没有死儿子,现在过得不会这么好。他们内心的矛盾、表露在外的冷漠我觉得不是不能理解,因为人本来就是自私的。”

    柳至秦默了片刻,感慨道:“最希望侦破这起案子的,大概是肖诚心。”

    “他都快急疯了。”花崇往前一指,“到了。”

    ?

    见到花崇,钱锋江一愣,很快变了脸色,“你不是……”

    花崇很正直地笑道:“昨天我刚来洛观村,还没开始办案,客串一天游客。今天公务在身,自然是来向你了解情况的,嗯……刑警。”

    钱锋江没忍住,用当地土话爆了句粗,花崇没理他,视线一转,看向一旁的钱闯江。

    与风流倜傥得极有乡村风格的钱锋江一比,又黑又壮的钱闯江简直像个下苦力的工人。他生得粗犷,穿衣打扮与钱锋江截然不同,刚一与花崇对视,就近乎躲闪地别开了目光。

    钱锋江非常焦虑,一想到昨日让花崇听到的那些话,就惴惴不安。柳至秦观察着他的神情,轻轻碰了碰花崇的手肘。

    花崇会意,朝钱闯江道:“昨天我已经见过二少了,今天主要是想和你聊聊,换个房间,我们单独说几句话怎么样?”

    钱闯江抬起头,两眼木然无光。

    钱锋江却是松了口气,立即安排道:“隔壁就是空房间,我带你们去。”

    花崇抬手,“不必。”

    接着看向钱闯江,“你也是这里的老板,还是你带我去吧。”

    钱闯江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

    钱锋江侧身看了看,柳至秦曲起食指,在桌沿上敲了敲,向他道:“我们也聊聊?”

    ?

    洛观村的下午,天气晴朗,各个农家乐正在为晚上的餐食做准备,游客们结队前往虚鹿山,提前抢占音乐会和烧烤大会的最佳位置。

    而两小时车程外的洛城,却是黑云压城。

    瓢泼大雨中,一对浑身湿透的年轻夫妇冲进明洛区昭蚌街派出所,男人焦急地喊着“警察,我要报案”,女人两眼通红,哭泣不止。

    “什么事?”一位民警道。

    男人几步上前,扑在案桌上,嗓音嘶哑,“我们的女儿失踪了!”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