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入彀-《夜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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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你这样的人,杀了确实有点可惜。”挑起秀小的下颌,赤术观察她的脸,粗糙的指肚微微摩过粉颊,停在柔嫩的唇。

    “我改变主意了,不杀你,留在身边做女奴如何?”

    她极力忍住别开脸的欲望:“只怕殿下消受不起。”

    “那倒是。”赤术倒未发怒,认同地点点头,“纵然拔了刺还是太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了我的命。”

    “杀之不祥,可你害我至此总得给点惩罚。”赤术踱开几步,拾起丢在一旁的短剑,剑在暗室仍泛着清光,寒意侵人。伸指一弹,轻亮的龙吟在密室回荡,久久不绝。

    “用你的剑在脸上刻点记号,可好?”寒芒逼至眉睫,剑锋缓缓地自额际比过。

    “能令殿下消气,随意划下又有何妨?”迦夜镇定如常,对咫尺间的威胁全不在意。

    “雪使当真不为所动?我都觉得如此容颜毁了甚是可惜。”倒不是说笑,赤术的眼中确有惋惜之意,剑却直直划落下来。

    颊上寒气一凛,迦夜眼睛都没眨一下。

    “殿下!”

    再忍不住,顾不得迦夜的禁令,缚在壁角的少年扬声止住了赤术的手:“密信是我所拟,字迹是我所摹,印章也是我仿制篆刻,殿下惩处我首当其冲,甘愿承受,请勿要对一介女流动刑。”

    “殊影!”虽是厉喝,却因气息衰竭而减了力道,迦夜禁不住呛咳起来。

    赤术走到他身前,剑尖挑起下颌,直指咽喉。

    “你不说我还真是忘了昨日的一剑之仇。”唇边泛起一丝冷笑,落足狠狠踩住右手腕,几乎听到骨头裂响,冷汗瞬时从额上渗出,少年苍白了脸一语不发。

    “原来那封密信是你所造,我该怎么赏你?”话音未落,剑尖叮一响,清亮的剑身透过掌心深深刺入地面,生生将右手钉在了地上。

    一阵呛咳过后,迦夜终于能开口说话:“殿下实在是失当,他是我的影卫,凡事听命于我,仅仅是一具傀儡,不责其主反责其奴,这便是殿下的处世之道么?”

    赤术略为诧异:“你对这个奴仆倒是挺回护,莫非他的命比你的脸更重要?”看少年忍痛挣扎着要说话,一脚踢上了麻哑二穴。

    殊影无法出言,她倒是微微放下了心:“迦夜整日刀头舔血,生死荣辱早置之度外,能平息殿下的怒火,区区皮相何足挂齿。”

    “雪使言辞大方,且容我试试是否真个如此。”赤术邪邪一笑,从侍从手中取过长鞭,随手一展,鞭影唰地自她身边掠过,扯下了一缕黑发。

    迦夜神色不动:“久闻龟兹人善马术,殿下果然好鞭法。”

    “我也知道怎样的鞭打足以令人只求速死。”取过鞭梢带回的黑发,放在指际把玩,轻嗅着发香,“若你肯唱歌,我可以不用那种方法。”

    一阕歌迷失了心神,令他一错再错,无意中放过了改变命运的机会。尽管恨极,却不自主地一再回想天籁般的清音,梦萦难忘。

    “迦夜只会杀人,何必强人所难?”

    “那日废墟里的歌,我想再听一遍。”

    “殿下说笑了,那是亡者之歌,怎能为生者而唱?”

    “我要听。”赤术挑起眉,一字一句。

    “恕难从命。”她连敷衍都懒了,干脆垂下眼。

    赤术被激起了怒火,再不留手,一鞭接一鞭地抽下来。十余鞭之后,白衣被抽得破碎,渐渐浸出鲜血,迦夜一声不吭,鞭子抽得更凶。所有人看着长鞭呼啸,她无法控制地轻颤,痛得冷汗滚落了衣襟。

    “殿下——”鞭影的间隙,她出言轻唤。

    赤术停下手,冷酷无情地道:“想求饶了?”

    迦夜垂着头,汗和血一滴滴坠落地面:“只是想请殿下把我放下来再打。”喑弱的声音有气无力,“铁索勒得太紧,再吊下去,恐怕殿下还未解气,我已经断气了。”

    静窒了半晌,赤术忽然笑起来,目光奇异:“好,我如你所愿。”

    “殿下!”沙瓦那不甚赞同,“此女狡诈阴毒,莫要中了诡计。”

    “你不是说中了青珈散的人武功尽失,连幼童都不如?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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