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女儿红-《夜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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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兜兜转转,又成了四年前的僵局。

    早该想到,她从来不是一个温驯听话的人。

    不同的是这次还牵扯了另一个人,一股不得不考虑的势力。退出来的时候并未去见君随玉,他对他了解得太少,还无法探知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应对。

    他和迦夜是什么关系,那样大方超然的态度,因何而出?

    迦夜一口拒绝不愿离开,她在想什么?

    最后一句隐晦的暗示,到底是真是假?

    汹涌的妒意充斥着头脑,几乎难以理性的思考。如果可能,他很想打晕她带走,囚禁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逼问答案,而非正襟危坐看她面不改色地虚词敷衍。碰上她,他总是束手无策。

    迦夜离开的四年,其间发生了什么,君随玉竟然能获取她的信任,那个戒心强得令人绝望的女人怎可能这样轻易地接受了别人?

    冬日的寒气吸入肺腑,无法让他感到一丝凉意。

    “她一定是贪慕虚荣,看君王府财雄天下有名有势,就嫌贫爱富不把三哥放在眼里了。”谢青岚自出来就气鼓鼓,为兄长不值。

    “谢家很穷?”碧隼懒懒地挑着话头,“怎么说也不算贫穷吧。”

    谢家在江湖上的影响力或许与君王府相当,财力却及不上君家数代之厚,这点青岚有自知之明:“一看就知道君王府更富,她肯定是冲着这个,谢家又不可能让她过得那样奢华。”

    银鹄怜悯地瞟了一眼,碧隼同样怪异地望过去,弄得青岚莫名其妙。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碧隼难得地搭着对方的肩膀:“谢五公子,你是不是把我们天山出来的人当叫花子?”

    “什么意思?”青岚警惕地想躲开,生怕又被两人算计。

    银鹄搭上另一边:“你知道主上原先是天山的四使之一吧。”

    “知道,那又如何?”

    “所谓四使,业已是教王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碧隼极具耐心地说明。

    “三十六国奉一教,四使的居所住行衣食用度,无一不是尊贵之极,足可说大多国主都比不上。”银鹄补充。

    “你今天见她在君王府的用度规格,大致与天山时相当。”碧隼一副这你总该明白的表情。

    “我知道,她一定是想恢复过去的地位享乐。”青岚的回答险些让两人气结。

    “你确定他真是老大的弟弟?”碧隼忽然说起题外。

    “我现在不怎么相信。”银鹄怀疑地打量。

    “果然是龙生九子。”

    “幸亏被捉到天山的不是他,不然我们一定死了很多遍。”两人心有戚戚焉。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再迟钝也知道对方是在挖苦,青岚双臂一振,跳出丈外怒瞪。

    “内力不错,看来还有些长处。”银鹄终于发现了一个优点。

    “我们是指,假如雪使要的是名利财富,她根本不用从天山下来,一切早已握在掌中。”碧隼不再调侃了,真惹火了也不好玩,“她不肯走,必定有其他原因,绝不是你刚才猜得那么简单。”

    “三哥找了她那么久,难道还抵不过一些莫须有的理由。”青岚想起来犹自恨恨。“她还跟君随玉不清不白,哪对得起三哥一片真心。”

    “这事有点奇怪。”银鹄在这一点上倒有同感。

    “确实,能近主上三尺以内的男人,过去只有老大。”

    “君随玉是怎么办到的,我实在想不通。”

    “莫非……”

    “难道……”

    正在叽叽咕咕揣测,前面的人忽地停下了脚步。

    “银鹄!”

    “在。”低议迅速消声,无人敢在此时惹怒那个脸色难看到极点的人。

    谢云书沉默了许久,捺住烦躁下令。

    “你去查君家上一代家主君若侠,着重调查他可曾与其他女子有来往,再查一下傅天医,弄清目前的行踪,一定就在西京的某一处。”

    “碧隼,九微前些日子传来消息说已入了中原,你去接他过来。”

    “青岚去写封信,请二哥务必来一趟西京,我有要事。”

    两人负手领命,青岚一脸难色。

    “三哥,不是我不帮你,大哥叫我跟到西京就是为了监视,叮嘱我千万看好你,我已经违背了大哥的话,还叫二哥来,回去肯定被爹揭一层皮。”

    谢云书瞥了一眼,拍了拍五弟的肩。

    “罢了,我自己写,也算难为你了。”沉沉叹了口气,郁结的眉心化不开的烦乱,“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灯节刚过就下起了大雪。

    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飘落,覆盖了一天一地,整个西京一片莹白。枯涩的枝条化作了玉树琼枝,长长的冰凌悬在檐下,宛如清亮的水晶。

    难得有几个时辰的清醒,她静静坐在檐下赏雪,膝上覆着厚厚的裘皮,双手笼在袖中,阻隔了寒意只余雪色。

    “冷不冷?”君随玉轻问,“或者进去歇着?”

    她摇了摇头:“整日在屋子里有点闷,想看看雪。”

    “谢云书那天说了什么?”

    她不出声地笑了笑。

    “他很喜欢你。”他明白答案,明知无用仍是轻劝,“或者你该答应他。”

    “感情,改变不了任何事。”她神色微倦,淡泊得像一片死水,“我和他一开始就不应该。”

    “他并不这么想。”

    “他什么也不知道。”抬起纤手对着天空照了照,全无血色的冰白,“这样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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