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碧玉蝶-《夜行歌》


    第(2/3)页

    “她愿意跟着你,却不愿嫁?”九微愕了一愕。

    他摇了摇头:“她不愿和我一起,起初是因为家世。”约略地说了下大概,“现在找到她,却不懂是什么缘故。”

    九微隐约明白了一些,了然地叹了口气:“不奇怪,要她那样骄傲的人去低眉顺眼,比杀了她还难受。以你的家世也不可能容忍这样傲气的媳妇,她和令尊是王不见王。”

    “所以我想离家。”他心事重重地盯着酒杯发呆,“这样才能留住她,可她藏得鬼都找不着,我费了四年工夫寻出来,仍然拒我于千里之外。”

    “而且摇身一变成了声名赫赫的君王府中人。”九微摸不着头脑,“她和君随玉到底是什么关系?”

    “或许她本就出身于那里。”尽管这个联系看来荒谬又无法证实,却最有可能接近真实。

    君随玉曾言及她似一位故人,怎样的故人能令一方霸主远赴扬州,亲证身份,基至甘愿动用武力吞并方家以成其心愿?他不认为君随玉会随意认一位义妹。

    九微的目光愕了一瞬,不置信地干笑起来。

    “怎么可能,那种人会到天山?”

    他没笑,一一说了此番查探的细节,迦夜无意道过的只言片语,直至数天前偶然得获的碧玉。

    九微打起精神寻思了半晌,将信将疑。

    “既然有这样的身份,她大可以名正言顺地嫁给你,为什么反而拒绝?”

    “我不知道。”眉间无法抑制的浮出苦涩,“她的心思太难猜,一直要逃,我光抓住她就已心力交瘁了。”

    望着他的神色,九微由衷地同情:“或许她根本不喜欢你,我从没发现她的头脑里有什么东西能称之为感情。”

    “我不觉得,在我怀里的时候我能确定,她不排斥甚至喜欢我的亲近。”他挫败地摇头,“可一旦离开,永远别想从她嘴里听到真心话。”

    “也许你该把她绑在床上。”九微突然坏笑起来,轻浮地打趣,“女人那种时候最诚实,只要技巧得当,想听什么都行。”

    他也笑了,笑得很落寞:“其实我累死了,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完全不给人一点机会,无计可施。”

    “谁要你爱上这么麻烦的女人。”九微嘀咕了一句,转手替他倒酒。

    “能不爱就好了。”他唏嘘不已,坦承自己的无措,“我真希望她别那么固执,乖一点留在身边,要什么我都答应,可她什么也不要,除了离开什么也不要。”

    那样漫长的追逐,他投入了太多感情,犹如扑火的飞蛾全无反顾,她却只留一个背影,永远不变的疏离缥缈,似远似近,犹如隐在雾中的雪山遥不可及,以致偶然的缱绻都成了梦一般的惊喜。

    酒一点点见底,人在心事中醉去。

    望着醉得失去知觉的人,九微默默地叹息。

    时隔这么久,他仍为一个女人而沉醉,漫长的爱恋犹如炙热的火,穿越多年不熄,迦夜迦夜,你怎么忍心。

    日上三竿,君王府门前出现了一个锦衣人。

    依礼地请见君翩跹,隐然一股令人不敢怠慢的威严。

    “请通报君小姐,故人九微,祈盼一会。”

    既然迦夜已经更换了院落,连殊影皆探不出,他也唯有循正道请见。很快即有回报,侍从恭敬地请入,在君王府某处静苑,他见到了坐待的人。

    即使听碧隼提过迦夜的外貌,九微仍是恍神了一下。

    “一别数年,雪使委实变化惊人,我还担心被拒之千里之外。”

    迦夜纤手引客,霜镜奉上清茶果盘又退了下去,留下两人单独相谈的空间。九微不着痕迹地环视,静谧无人的院落看似空荡却伏有多处暗卫戒备,重重设防并不合迦夜的脾性,想来应是君随玉的安排。

    以她的武功根本不需要如此森严的防卫,究竟为保护抑或……

    心底犹在寻思,迦夜已开了口。

    “故人好容易来江南,自该尽地主之谊。”说着她轻浅一笑,“何况是天山新任教王,岂敢怠慢。”

    “哪里,想来多亏雪使成全。”九微呷着茶,打量着容颜胜雪的女子。

    “既来江南,想必西域已定,该说一声恭喜才是。”长睫漫不轻心地眨了眨,并无多少慎惧。

    “不过是侥幸未死而已。”九微自嘲地一语带过,“倒是刚来此地就听说雪使入了君王府,好不意外。”

    “机缘巧合,运气使然。”迦夜不露半分心绪,“不知教王此来仅是探访?”

    “我有点好奇。”九微淡笑着坦承,“想知道君王府的千金十九年前如何到了天山,简直不可思议。”

    男子突然点破了话语,迦夜静了半晌,忽而笑了。

    “既然疏勒国的王子能化身月使,甚至登上玉座,我上了天山又何足为奇,不都是造化弄人?”

    她没有回避地直承了事实,倒教九微有些意外:“你果然是君若侠的女儿。”

    “是又如何?”她托起茶碗慢慢拨去浮沫,全无一丝波澜。

    “为什么避着殊影,他的心意你不会不懂。四年前也就罢了,如今依你的家世尽可与谢家比肩,何况君随玉似乎对你相当重视。”话语故意顿了一下,九微又道,“或者你压根是耍着他玩?我既不是殊影,你也无须掩饰,同僚多年,真话假话我还分得清。”

    “原来教王此来是为探问这般琐事。”迦夜轻讽,“真是不敢当。”

    “毕竟朋友一场。”九微无所谓地笑应,“相交多年,看他为了一个女人失魂落魄,折磨得憔悴可怜,想袖手也于心不忍。”

    “你很够义气。”

    “没办法,谁教他当局者迷,束手无策,只好我这旁观者来清一清了。”这话也只能由他来问,换了银鹄、碧隼是不敢的。

    迦夜没说话。

    “你到底怎么想,就算是杀人也该痛快一点?”冷眼盯着淡漠的素颜,决意要替挚友问个分明。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