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下)-《恃宠为后(重生)》


    第(2/3)页

    慕淮只在意她有没有受到过伤害,而旁的男子若碰到这种事,定会心生怀疑。

    可慕淮没有。

    慕淮是全然信任她的。

    而她跟了慕淮这么多年,若遇到这种事,最先的想法肯定是怀疑。

    容晞心中的惭愧让她无地自容,她哭得不能自已。

    慕淮吻去了她眼角的泪,他以为是容晞在恐惧着药性,便温声哄道:“晞儿别怕,朕陪着你,你别怕……”

    “嗯……”

    慕淮将她散碎的发拨至了耳后,他眸色深重,动作却是极其小心克制地,帮她解着药性。

    窗牖被秋风吹开,距离汴京宵禁还有一个时辰,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

    容晞的耳畔隐约能听见窗外小贩的吆喝声,和伶人咿咿呀呀唱曲的曼音,这药性让她的感官放大了数倍,她靠在慕淮的肩头,亦能清楚听闻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频临灭顶之际,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窗外不远处好像也绽燃了绚烂的烟火,馆驿外的人群更加热闹了。容晞心中异常紧张,亦绷紧了身子,她觉自己要承受不住了。

    ——“晞儿。”

    慕淮这时唤住了她,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且富有磁性,此时还带着稍许的哑。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似是被烫了一下。

    容晞无法说话,只双颊绯粉,眼神懵然地看着他。

    慕淮的眼神温和又宠溺,亦倾身轻轻地吻了下她的唇角。

    “我爱你。”

    *

    汴京已然过了宵禁的时辰,街道上的更夫正在打梆敲锣,高声呵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容晞沉沉睡下后,慕淮替她拢好了衾被,坐在榻边缄默地又看了会她的睡颜,方才走出了客房。

    皓月高悬,四周阒然无声,惟有秋日枯叶随着风沙打旋儿的沙沙之音。

    尹诚正坐在馆驿外的石阶上,见慕淮坐到了他的身侧,便将身侧的酒递予了他一坛。

    慕淮接过后,尹诚问道:“安抚好了?”

    尹诚并不知容晞是被下药了,只当这一个时辰,慕淮全然是在单纯地安抚着他心爱的女人。

    “嗯。”

    慕淮淡淡回了他一字后,便饮下了尹诚递予他的醇酒。

    辛辣的酒水穿过喉咙后,慕淮问道:“你可觉,朕今日这事做的莽撞?”

    尹诚淡哂,摇首回道:“臣并不觉得。”

    慕淮今日之举,代表着要同燕国撕破脸皮,亦代表着两国在不久之后,将会有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

    ——“臣是武将,若不在疆场为陛下厮杀,岂不是白拿百姓俸禄?”

    慕淮墨眸深邃,定定地看着尹诚年轻英俊的侧脸。

    他对伐燕一事谨慎,是因为前世的惨痛记忆,尹诚便是在那场战争中死去的,他不愿重蹈以前的覆辙。

    见慕淮缄默不语,尹诚复问:“我大齐有近百万的兵士,他们俱都效忠陛下,都愿为陛下战死疆场。臣知陛下决非是守成之主,定要立开疆武功之德。臣也一直钦佩陛下这点,亦不愿陛下改变。”

    ——“所以陛下,您不要有任何的犹豫。”

    “臣身为武将,自是不愿缠绵病榻而亡,臣死也要战死在疆场上,方才不枉此生。”

    尹诚的这番话,消褪了慕淮的疑虑和心中对前世那场战争存的阴影。

    慕淮持着酒坛,将其撞了下尹诚的。

    夜间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顿时响起了酒坛相撞的泠泠之音。

    尹诚无奈失笑。

    他知慕淮寡言,且一向不善表达自己的情感。

    不过皎洁的月色下,他身侧年轻帝王那张清俊的面孔却带着笃然,尹诚便知,他已然下定了决心,要与燕国开战。

    ******

    太章六年,初春。

    齐燕交恶已久,两国交战在即。

    后日,慕淮便要御驾亲征,同尹诚率兵伐齐。

    这番,慕淮不再应允容晞随他同去军营。

    容晞也知伐燕要比伐邺难上许多,慕淮应是也怕自己会失败,这才不肯带她同去。

    她上次去军营,妄自做出决策,击杀姬肄,反倒给慕淮添了麻烦。

    这次,她便好好地待着宫里,同两个孩子等着他一同回来。

    上次那事已然过去了数月,容晞仍记得他在馆驿同她说的那句话,她曾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可后来又觉得,自己应是没有听错。

    可不管他对自己说没说过这句话,容晞都想在他出征前,也将这句话对他说出来。

    可容晞却寻不到合适的时机。

    她总觉得若是贸然将这句话说出口,她和慕淮都会很尴尬。

    慕淮心思深沉,同她说这句话时,时机寻得正好。

    待他说完后,她便晕厥了过去,两方都不会尴尬。

    这般纠结着,她竟是将这件事都拖到了慕淮快出征的这日。

    最近容晞身上总是容易困乏疲惫,今日到了乾元殿后,本想趁着为慕淮磨墨时,便将这句话同他说出来。

    慕淮批折子时,见她困倦,便命她去寝殿里睡上一会儿。

    容晞无奈,只得模样温驯地点了点头。

    这话若是打着哈欠说,便更让两方尴尬了。

    容晞躺在宽敞华贵的龙床上,闻着殿内熟悉且令人熟悉的龙涎香,待阖上双目后,便渐渐进入了一个诡异的梦境。

    梦中,她在同浣娘在洪都逃难的路上,并没有被慕淮和尹诚救下,反倒是被那几个悍匪残杀致死,孩子也自是没能留住。

    容晞的心脏顿如擂鼓般狂跳。

    却见梦中,她的尸身被慕淮寻到后,那男人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悲痛。

    慕淮抱着她冰冷的尸身在棺材里躺了一夜,亦语气温和地同她说了好多话。

    梦里那个一贯强势霸道的男人,好像还落了几滴泪。

    容晞跟了慕淮这么久,还从未见他哭过。

    次日,慕淮推开门扉后,原本乌黑的墨发竟在一夜间生出了许多的华发。

    容晞囿于梦境,她不能说话,亦不能动。

    她只能被迫看着一幕又一幕令她心痛的画面。

    容晞想劝梦里的慕淮好好用膳,好好睡觉。

    可那个男人却听不见,他终日虚耗着自己的身体,每夜都将自己沉浸在繁冗的政务上。

    梦里的他性情比从前做四皇子时还要更孤僻暴戾,虽穿着华贵的帝王冠冕,却真真可谓是个可悲的孤家寡人。

    他身侧,连个照顾他的人都没有。

    容晞亦看见了,他夜晚被梦魇惊醒,眼眶泛红地唤着她的名字,责她心狠,责她不肯在他梦里再多待久些。

    她还看见了,梦里的慕淮终身未娶,在临死之前,下旨命侍中程颂封她为后,要同她合葬在一处。

    容晞挣扎着想要从那可怕的梦里逃出来,这梦境实在是太过真实,她总觉得梦里的一切都真实的发生过。

    “芝衍…芝衍……”

    容晞语带泣音地唤着慕淮的表字,泪水已然在面上四溢。

    ——“梦魇了?别怕,朕在。”

    感受到男人微凉的唇停驻在了她的额侧,她亦被慕淮抱在了身上,此时此刻,他正用大手安抚性地抚着她的发顶。

    容晞终于梦醒,却哭得更厉害了。

    她悄悄将指甲嵌入了掌心,待觉出真实的痛感后,容晞方才确定,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芝衍…芝衍……”

    容晞复又软声唤他。

    “嗯?”

    慕淮知道自己出征在即,这女人比以往娇弱好哭些,再正常不过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