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昨日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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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有天,陈帆的手落在她大腿上,隐隐有向上滑动的趋势。

    乔司月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如何生出的勇气,众目睽睽之下,抄起桌角的保温杯就往他脑袋上砸。

    头破血流。

    但这事最终不了了之。

    后来乔司月才知道,她之所以能不被处分,是陈帆在背后替她“求情”——

    “我们闹着玩的,可能是我说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话,她才动手的。”

    “都是同学,没必要闹大。”

    “这事传出去,对她一女生影响不好。”

    高一开学差不多两个月,家里就出事了。那会乔司月已经瘦到脱相,上秤一称,只有七十出头。

    乔崇文和苏蓉为家里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三天两头不着家,唯一察觉到她异样的是小九岁的弟弟乔惟弋。

    “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

    童言无忌,但也最容易引起大人的关注,苏蓉立刻带乔司月去医院做检查,医生却建议他们去精神科看看。

    苏蓉和乔崇文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到家后也没有缓过来。

    “年纪轻轻的,什么苦都没吃过,比起我们那时候,她已经够幸福了,要什么就给她什么,怎么会染上什么抑郁症。”

    说不担心是假的,苏蓉提议,“以防万一,还是去看看。”

    乔崇文垂着头,两手搭在膝盖上,还没说什么,方惠珍抢先说:“看什么看,精神病传出去多难听。”

    那天之后,乔司月就算再没有胃口,也会强迫自己咽下几口饭菜。放学后故意不回家,去书店看那些苏蓉瞧不上眼的言情小说。

    但虚拟世界并不比现实来得轻松,小说里到处充斥着早恋、校园暴力、不合时宜的性……

    乔司月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青春总是那么伤痛又脆弱?还是说这是每个人成长的必经之路?

    这些问题乔司月一直没得到答案,她只知道,陈帆做的这些事情让她很不舒服,甚至引起了心理生理的双重性厌恶,到最后全部成为羞于唇齿、见不得光的秘密。

    ……

    乔司月走到屋外的水槽前,拧开水龙头,狠狠往脸上滋了把。

    隐约听到一声喵呜,她停下手上的动作,循声看去。

    是之前差点被她撞伤的小花猫,这些天,乔司月见到它不少回,每次她都会拿小面包或者火腿肠放在花坛边,等它来吃。

    乔司月关掉水龙头,回超市刷了根火腿肠,撕开外包装,小心翼翼地递到它身前。

    它没动,琥珀色的眼睛带着怯生生的乖巧,过了近半分钟,才敢往前挪一小步,伸出小舌头舔了舔。

    突然的靠近,让乔司月呼吸一滞,条件反射般地想往后退,动作太急没站稳,跌坐在地,手里的火腿肠也掉了下来。

    小猫的胆子却变大了些,在她脚边停下,伸出爪子碰了碰火腿肠。

    这时,身后响起脚步声。

    乔司月没有回头,只觉得覆在后背的阴影在不断扩大。

    显然他们之间的距离还在缩进。

    全身上下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走,挤不出半点用来挣扎,她就这样保持着同一姿势,不敢回头,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呼吸。

    直到他出声,声线低磁,像新鲜的切片柠檬被人投进透明玻璃杯里,咚的一声轻响后,酸涩又清冽的气泡汩汩冒出。

    “我说它最近怎么圆润了这么多,原来是你在投喂。”嗓音里含着与生俱来的笑意。

    乔司月卡在喉咙里的半口气息终于松开。

    迎着光,眼睛有一霎的不适应,缓过后,少年清隽的脸庞变得清晰,纯白圆领t恤被平直的肩膀撑起,消瘦但不失力量感。

    林屿肆瞥她眼,“不烫?”

    三十多度的天气,皮肤贴着地面,像放在火炉上烤。

    乔司月后知后觉感受到烧灼感,她起身,看见他手里的猫粮,“你也是来喂食的?”

    林屿肆嗯了声,半蹲下,衣服压出一道明显的褶子,抓了把猫粮放在手心。

    “家里有人对猫毛过敏,没法养,只能偶尔来喂喂。”

    乔司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温吞地哦了声。

    “你喜欢猫?”林屿肆头也不回地说:“我带它去做过体检,除了营养不良,没有其他病,你要是喜欢,可以领养。”

    前一个问题的答案乔司月自己也不清楚。她似是而非地答:“不是喜欢就一定要拥有的。”

    紧接着,对方错愕的表情告诉她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回神后勉强挤出一个笑,“我养不了的。”

    苏悦柠问她为什么要害怕别人的触碰,她也只是含糊其辞,其实她很清楚,陈帆对她造成的影响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剔除的,心里那道挥之不去的阴影只会随着记忆加深不停地扩散。

    从最开始的害怕同龄男生,逐渐演变成害怕一切生物。

    即便是没什么攻击力的小猫小狗。

    可就算她克服了心理障碍,苏蓉也不会同意。

    之前乔惟弋说想养宠物,苏蓉明确表示拒绝,说养猫猫狗狗太麻烦。

    乔司月知道,这只是苏蓉找的借口——她藏在心里的爱不够多,根本腾不出多余的关怀和精力再分给一个半路捡来的“家人”。

    林屿肆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把猫揽在怀里。小花猫忽然变得温顺许多,甚至拿脑袋蹭了蹭他胸膛。

    “先走了。”

    乔司月稍顿,“你要带它去哪?”

    林屿肆晃晃它的小爪子,“这里受伤了,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

    他转身离开,背影依旧像白杨一般,坚韧挺拔。

    乔司月心里的重量减轻不少。

    “林屿肆。”

    乔司月叫住他,等人回头后,认真说,“谢谢你。”

    明确自己的心意后,乔司月经常会想,这个年纪的单向喜欢到底意味着什么。

    最后她只得出一个结论:爱是一种信仰,同样暗恋也是。

    他不需要有多优秀,在你眼里都能闪光。

    他任何一个似是而非的举动,都能你魂不守舍一整天。

    他根本不用做什么,光看到他,你所有的难过和苦闷转瞬就能一扫而空。

    好比现在,她藏在心里的少年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他的出现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宽慰。

    林屿肆没听出她的话外音,稍顿后,用一贯云淡风轻的语调回了两个字:“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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