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昨日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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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脊背僵住。

    许岩的嗓音特别容易辨认,和林屿肆清朗的少年意气不同,他的声线很哑,有种老旧机器齿轮相互摩擦时产生的撕扯感。

    总之,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深沉和冷郁。

    乔司月无意窥探许岩的秘密,但女人听不见她内心的抗拒,延续自己的喋喋不休。

    “这次的第一,又是你们班上那林屿肆。”

    “嗯。”

    “那第二是谁?沈一涵?”

    许岩迅速抬了抬眼皮,说出一个名字,乔司月感觉背后刮来一阵凉飕飕的风。

    女人回忆老半会也没能从脑袋里揪出关于这个名字的任何印象,估计是匹半路杀出来的黑马,她长长叹气:“你看人家都在进步,就你跟坐过山车一样……算了,我也不指望你的水平能把那第一挤下去,守住第二就行。”

    许岩:“我知道了。”

    女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上许岩艰难的吞咽动作,拧着眉心教育道:“别浪费,把自己点的东西全都吃完。”

    身后的动静渐渐淡去。

    乔司月心里数着时间,过了差不多两分钟,她才转过头。

    自动门正好打开,进来一位穿着蓝白校服的男生,一丝不苟地将拉链拉到锁骨处,脸很瘦,衬得罩在脸上的口罩突兀的大。

    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相交,空气有了一霎的沉寂。

    乔司月:“……”

    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拉锯战,他也没说话,径直朝她走过来,眼神肃冷。

    乔司月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别开眼,无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余光看见一只瘦白的手从自己肩头缓慢越过,落在黑色折叠伞上。

    他手指收紧,忽然说:“拿个伞。”

    -

    每次大型考试成绩一公布,徐梅芝就会组织全班换一次座位,这次又轮到乔司月和许岩同桌。

    两个人都沉默寡言,平时也都各干各的,除了那次在便利店许岩帮她摆脱陈帆的骚扰,两人才算真正有了交集。

    虽然不知道他当时出于什么心态,但说到底最后也帮到了自己,乔司月至今对他怀有一丝感激,所以并不反感和他做同桌。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她没有窥听到他的秘密。

    彼此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周,周二早上乔司月到教室,看见许岩坐在座位上,带着满脸的伤。

    她愣住,犹豫很久从书包里摸出创口贴,推到他跟前。

    许岩盯着创口贴看了会,哑着嗓子说:“我看不到伤口。”

    “你可以去洗手间对着镜子贴。”

    乔司月没再看他,低头刷起竞赛题目,忽然听见一声轻笑。

    以为是错觉,她抬头看过去,撞上许岩嘴角来不及收回的笑,微微一滞。

    陆钊拎一瓶矿泉水进来,嘴里习惯性地吐出玩笑话,“你俩这是在背着全班谈恋爱呢?”

    乔司月本来没放在心上,可就在下一秒,视线里出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她呼吸滞了滞,莫名生出几分想要为自己澄清的动力。

    “你别胡说,”乔司月握笔的指节泛白明显,“我没有谈恋爱。”

    话是对着陆钊说的,但她忍不住往另一侧看去。

    对方先别开眼,以至于她完美地错过了向他表露真心的时机。

    陆钊拖腔哦了声,看见林屿肆把书包往桌上一甩,径直离开教室,脑袋懵了一霎,“去哪呢?”

    林屿肆没理他。

    陆钊快步跟上去,“阿肆,你觉不觉得乔司月刚才怪怪的?”

    林屿肆脚步不停,“哪里怪?”

    “怪好看的。”

    “……”

    陆钊思维发散到外太空:“不是有句话说恋爱中的女人最漂亮,难不成她和许岩真的在谈?”

    林屿肆曲指捏了捏有些胀痛的咽喉,冷眼睨向陆钊:“闭嘴。”

    第二节是赵毅的课,下课后他把乔司月、林屿肆、许岩和沈一涵叫到办公室。

    “这次是省赛,难度系数和竞争力和你们上次的市联赛不在一个级别,当然奖励也丰厚,全省前二十还有高考加分,你们回去考虑一下,有意向的到时候来我这里报名。”

    乔司月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皮。

    “你有什么问题现在就提出来。”赵毅这句话是对着林屿肆说的。

    “我能有什么问题。”林屿肆耸耸肩,不甚在意地哼笑。

    赵毅想起他的丰功伟绩,就一阵心梗,气到直接把手边的纸团丢他身上,“你没问题,我看这里最有问题的人就是你……这次要是再给我弃考,我就把你头塞进课桌里。”

    乔司月心事重重地离开办公室,步子迈得很快,林屿肆盯住她后脑勺看了一路。

    这个年纪的女生都爱漂亮,学校不允许烫发染发,她们就往发饰上下功夫。她却永远一副素净到不行的打扮,带的也是再简单不过的纯黑发圈。

    但今天好像有点不同,蓝白条纹蝴蝶结,跟人挺衬,干净又清爽。

    他忽然想起赵逾明那一整排的小饰品,脑袋里蹦出一个念头:溜溜有的,小月亮也应该有。

    没几秒,陆钊的话又一次在耳边响起,上扬的唇角瞬间绷住,视线忍不住偏了几度,落在另一侧。

    许岩冷冰冰的眼神在这时投射过来。

    林屿肆眯了眯眼,片刻收回视线。

    乔司月刚回教室,李杨后脚进来,路过她座位时,刻意放缓脚步,用铆钉手套擦着她头皮而过。

    乔司月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始作俑者笑到前仰后合,“抱歉,手滑。”

    嘚瑟不过五秒,人就摔了个狗吃屎,林屿肆收回脚,“抱歉,脚痒。”

    这段插曲发生时,乔司月已经离开座位,只听到一声闷响,然后是李杨的脏话,但她没放在心上,去洗手间滋了把脸,五分钟后才回教室坐下。

    她长发散在两肩,吹得林屿肆心里有些痒。

    “发绳呢?”他拿笔轻轻戳了下她的背。

    乔司月指尖不自觉缩了缩,缓慢伸开后微微侧头说:“断了。”

    他没再多问,只轻飘飘地嗯了声,正要收回目光,不期然瞥见她微红的耳廓,心里那股痒意发酵似的蔓延开来。

    下午第三节是体育课,十班的体能测试早在半个月前完成,不想自由活动的可以选择在教室自主复习。

    乔司月正在座位上刷题,身前大片的光忽然被挡住,她抬头,林屿肆正停在她座位旁,不紧不慢地吐出一个字:“给。”

    转瞬,薄瘦的掌心多出一条发绳,嵌着星星吊坠。

    乔司月愣着没接。

    空气安静了会,林屿肆往前走几步,挽住她头发,笨拙地替她扎了个低马尾。

    微凉的手指擦过颈侧柔软细腻的肌肤,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一怔。

    乔司月耳朵迅速蹿红,脸也不知所措地烧起来。

    察觉到这一幕,林屿肆稍顿,忍不住在心里想:她在许岩面前也会脸红吗?

    好像不会。

    她的脸红耳热似乎只在自己面前出现过。

    这个结论一定形,林屿肆心跳毫无节奏可言。

    “乔司月。”

    他半路折返回来,站在她身前,稍稍前倾,“你是不是——”

    话还没问完,插进来一道沉冷低哑的男嗓,猝不及防地将他心底迫切的求知欲击了个粉碎。

    许岩站在教室门口,神色冷淡地说:“乔司月,徐老师让你去趟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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