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告别家属院 他是他的梧桐树,想成为他的凤凰山。-《天台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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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曜一口一个答应,听得许愿心中发毛,怕原曜把大学当高三那样练他。临考前那一两个月简直生不如死,睡觉说梦话都在背公式,好在分数没辜负他。

    一定是他临考前没上天台对着夕阳许愿,所以才这么幸运。多亏考前一天心慌得完全忘了祈福这件事。

    瞎许愿这个习惯不好,以后要戒掉。

    夜里九点,雨小了些。

    阳台上垫花盆的石板一片薄光,一股独属于夏天的潮湿气蔓延入屋内。

    原曜重新将帽衫的帽子扣到脑袋上,遮住他才理过的一头黑硬发茬。

    他那对耳朵卡在帽衫边,耳垂连着下巴的线条比一年前更加明显,个头也冒高那么一小截。

    他来过不到三百六十五天。

    却已经脱胎换骨成为了一个完全有能力谈自由、谈担当的男人。

    原曜那么随意地站在许家大门边,单手往外提行李箱,楼道的灯光打在了发顶上——

    “走了哦。”

    他朝许愿打招呼,又对从沙发上起身的夫妇挥手作别,“岚姨,许叔,有空我一定多回来。”

    耳旁传来一声嘀嗒巨响,阳台上一颗水珠顺叶柄落进土壤。

    “有事儿我微信找你?许愿?”

    听到有人点名,许愿这才如梦初醒,喉咙更得难受。

    他回过神来望着对方。

    在太阳还未落山的时候,原曜问过他,要不然今晚跟我回家住?就给岚姨和许叔说,说是想去我家看看。

    当时,许愿伸手捏他衣领,指腹挨着喉结一寸一寸地轻揉刮蹭,故意似的,说,不太好,你回家第一晚,还是好好陪陪原叔和姜瑶阿姨吧!

    现在……

    许愿有点儿后悔。

    如若真不撒腿跟上,今夜必定辗转难眠。

    他和原曜在自己家里待了一年,其实也挺想去对方家里看看。

    许愿这人虽然性子软,但一向是个言出必行的主。

    他回过神来,没搭理原曜的话,转身进屋收了件睡衣和底裤,拿口袋装好抱在怀里,同于岚贞对视一眼。

    还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于岚贞一挥手,腕子上青玉镯子反射出客厅顶灯的光,“滚蛋!”

    被看穿意图,许愿一颗心脏砰砰直跳。

    于是他头也不回,夺过原曜放在行李箱上的旅行包,一个俯冲跑出单元楼。

    然后和顾远航撞个满怀。

    许愿往后退几步,急得口罩戴反了,“阿航你去哪儿?”

    顾远航盯梢似的,盯他俩这一身离家出走的行头,眼神从上到下扫射一通,冲原曜抬下巴,火力扭转到许愿身上。

    他太着急,没注意音量,“该是我问你吧愿愿?八月中才开学,你们这么急着出去同……”

    “嘘!”

    许愿恨不得把口罩揉成一团塞进顾远航嘴里,“原曜爸妈回家了,他不住我家了。我送他回家。”

    “今天就走?”

    顾远航一愣神,指着许愿怀里抱的换洗衣物,“送人回家你用得着带换洗的衣物?你明天晚上不陪我上网了?”

    “天天就知道上网,你这种医生不叫妙手回春,叫辣手摧花,”许愿绕开他,将旅行袋扛过肩,“我今晚住原曜家去。”

    说罢,许愿身扛旅行袋,身段潇洒,绕过化成石像的顾远航。

    顾远航一声骂:“……许愿你真他*妈野。”

    整个高考后的夏天无比漫长、燥热,潮湿的阵雨在北郊接二连三地下,疫情阻碍了几乎每个人的毕业旅行。

    李淳他们在班群里哭天喊地,狂发委屈熊猫头表情包,说要不然我们市内n日游吧,每个人家里住一圈儿?

    许愿说:别来我家就行。

    舒京仪问:为什么?

    许愿在群里发个五十元巨额红包:我家拆迁了!

    班群里炸锅,又是一阵哭天喊地。

    幸亏原曜家离许愿家近,两个人成天来回跑,最后达成共识,吃完晚饭就回凤凰山住,等早上起来再回原曜家。

    当年,原曜家搬走后,新分到的房子也是公安家属房,但楼房比较新,红砖红瓦,是新小区。

    绿化虽然欠妥,但有一排底商,家属生活比凤凰山更为方便,十年过去了也仍然跟得上时代审美。

    许愿想,原曜真当是从山里飞出的小鸟,十年后涅槃长成了能展翅高飞的威凤,再栖息回梧桐树上。

    时过境迁。

    原曜不再是无脚鸟。

    许愿是原曜的梧桐树,想成为原曜的凤凰山。

    关于化茧成蝶这回事,不止许愿一个人这么想,原向阳单位的人也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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