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读不透的心思-《太子妃升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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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听得我一愣,待反应过来,我的嘴已是下意识地半张着,合不上了。

    齐晟冷着眉眼走到我身前,想伸手搂我的腰,可我的腰实在太粗了些,他一双手已经环不住了,最后只能一只手扶在我的腰侧,另只手上来轻抬了我的下巴,冷哼了一声,问道:“你说,我没杀了绿篱,是不是已经够便宜她了?”

    “便宜,的确是太便宜她了。”我怔怔地答道,然后又急忙举起手来指天发誓,“皇上,我和绿篱之间绝对清清白白的,她那小身板比江氏强得有限,就算我是男人,我喜欢的也是黄氏那样的。你也都睡过的,还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分别?那有料的睡起来多舒服……”

    齐晟额角的青筋又欢快地跳了起来,抬着我下巴的手往下滑了滑,虚虚地落在了我的颈间,恨恨说道:“张芃芃,我真想掐死你!”

    一进三月,兴圣宫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各宫大佬又开始往我宫里派稳婆,一看来人都挺熟悉,竟然还是上次我生葳儿时用过的。我乐了,心道这倒是好,人熟好办事啊,别的且不说,就是凑一起打马吊也顺手啊,都熟悉牌风的。

    齐晟这回比较爽快,叫人收拾了一下大明宫里的办公物品,直接搬进了兴圣宫。

    我瞅着江氏没一块跟过来,忍不住问他道:“用不用把江氏调过来伺候你?好歹也是用熟了的。”

    齐晟轻蔑地瞥了我一眼,“我现在不和你一般见识。”

    葳儿咚咚咚地从后殿跑了过来,扑到了齐晟怀里,叫道:“父皇!”

    齐晟将她举了起来,叫她坐在自己臂弯里,眉眼带笑地问她:“今天听母后话了吗?”

    葳儿努力地点头,转过来指着我的肚子大喊:“弟弟,弟弟。”

    齐晟更高兴,用额头去顶女儿,笑着问:“葳儿想要弟弟?”

    葳儿被他逗得咯咯直笑,仍是点头,嘴里不停地叫:“弟弟,弟弟。”

    写意在一旁就笑着凑趣,说道:“小孩子的话最准了,娘娘这回一定会生个小殿下。”

    快拉倒吧,一岁半的孩子,知道个屁的弟弟妹妹啊,还不是你们教的?

    我不屑地撇了撇嘴,撑着腰站起身来,拉着葳儿的手问:“葳儿想要妹妹还是弟弟?”

    葳儿叫道:“弟弟,弟弟。”

    我又换了种问法,“葳儿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葳儿又毫不犹豫地叫:“妹妹,妹妹。”

    我不屑地看向齐晟,“哪,看到了吧?她哪里懂什么弟弟妹妹,她只会重复你后面两个字而已。”

    齐晟看看我,又看看怀里的女儿,忽地失笑出声,亲了亲葳儿的脸蛋,又出其不意地凑过来在我脸上啄了一口,低声笑道:“弟弟妹妹都好,又不着急,一个个慢慢来。”

    我一愣,边上的写意却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怕我恼,忙使劲地低下了头。

    齐晟将手上的葳儿交到乳娘怀里,转过身来扶着我往床边走,问:“这两日小家伙踢腾得可还厉害?”

    我摇了摇头,最近肚子明显往下走,里面的小娃娃也消停了不少,照吴嬷嬷的说法是左右不过这几天的工夫了。

    果然,三月十二夜里,我的肚子忽地就发作起来。

    齐晟就睡在我身边,最先惊醒过来,忙凑上前急声问我道:“怎么了?”

    我先将最初的阵痛忍了过去,这才淡定地与他说道:“可能是要生了。”

    齐晟怔了一怔,然后立刻就不淡定了,连衣服也顾不得披,一下子蹿到了床下,扯着嗓子叫道:“来人,来人!”

    这一来人不要紧,殿内呼啦啦就拥进了一群的人来。

    几个稳婆早就是全天候待命的,上前给我简单地看了看,吩咐宫女将我往产室里扶。结果宫女们刚围上来,还不及伸手,却被齐晟三两下都给扒拉开了。他从床上一把抄起了我,直接将我往产室里抱。

    我生怕他一紧张再失手摔了我,吓得忙搂紧了他的脖子,安抚他道:“别紧张,别紧张,现在生不出来呢,再说货在我肚子里,你再着急也没用。”

    谁想齐晟却不领情,很是恼怒地横了我一眼。

    产室是早就准备好了的,齐晟刚把我在产床上放下了,就被稳婆请了出去。临走前,他用力握了握我的手,用着自以为镇定的语气与我说道:“别怕,我会一直在外面守着你。”

    他那里说的煽情,我不好继续无动于衷,只得也回握了一下他的手,“有你在,我不怕。”

    齐晟得了我这样一句话,终于松了我的手,心满意足地出去了。

    说实话,看着他宽阔坚实的背影消失在殿门之外,我心里竟然还真有那么点悸动,不过还没来得及咂摸咂摸这滋味,腹部又是一阵抽痛袭来,于是,我也就顾不上体会这感觉到底是心悸还惊悸了。

    幸好生孩子这事也是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就比生葳儿的时候快了不少,就连中间的加餐都比上次少了一顿。

    第二天正午时分,我顺利地生下了一个六斤九两的男婴,母子平安。

    稳婆将孩子抱出去给齐晟看,齐晟很是高兴,重重赏赐了兴圣宫里的所有工作人员,就连太皇太后派过来问信的小宫女都得了十两银子。

    我人还躺在产床上,闻言恨恨地拍了拍床板。这厮太不会过日子,眨眼工夫就送出去了几千两白花花的雪花银,真是一败家爷们!

    写意过来给我掖了掖被角,轻声劝道:“娘娘,合上眼眯一会儿吧。”

    折腾了这半日,我身上早已是又累又乏,可我却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坚持着摇了摇头,吩咐她道:“你叫人把孩子抱进来给我瞧瞧。”

    写意应声而去,片刻之后却是齐晟抱了孩子进来。见我看他,他的嘴角上绽开一个极明亮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到了我的怀里,轻笑道:“看看,是不是像我的地方更多?都说像我呢。”

    他那样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叫我很看不过眼,不过就是大伙的恭维话罢了,他倒是当真了。

    小燕子刚被乾隆认了女儿的时候,令妃那一伙子人还说小燕子和乾隆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呢!可结果呢?小燕子和乾隆有半毛钱的关系吗?白白叫人家小燕子她娘担了虚名。

    齐晟伸出手指轻轻地碰触小娃娃的脸蛋,忽地低声说道:“齐灏,就叫齐灏。”

    我这里听得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是哪个字,齐晟那里已是拉了我一只手过去,用手指在我掌心里慢慢地写着这个“灏”字。

    他用的力道很轻,就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指尖若即若离地从掌心划过,每一下都仿佛挠在了人的心尖上,叫人心里也跟着痒痒的。偏他自己面色端凝,一笔一画的,写得极是认真。

    好半晌,他才写完了这个字,然后抬眼看我,问道:“好吗?”

    手掌心里还留着麻麻痒痒的触感,我有些愣愣的,听他问才反应过来,心想亏得这孩子不用去参加什么考试,否则你这里写一个名字,人家都做完两道选择题了,铁定栽倒在起跑线上了。

    齐晟还在看着我,我说道:“我还以为你还得在草木茂盛的道上一直走到黑呢。”

    他微微挑眉,一双眸子隐含笑意,亮晶晶的,清亮无比,“你也知道‘葳’字的意思?”

    多新鲜啊,就算我不知道,还不兴我查字典吗?

    我下意识地撇了撇嘴,齐晟却是笑了,叫乳娘把新鲜出炉的齐灏小朋友抱走了,然后仔细地扶着我躺下了,柔声说道:“你好好睡一觉吧。”

    我立刻从谏如流地点了点头。这就好比辛苦加班赶了个通宵,工作终于圆满完成了,不管多困多累,也熬到大老板来慰问过了,是时候爬床上补觉去了。

    这一觉睡得甚是香甜,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齐晟不在殿内,说是云西那边又来了人,他不方便在我宫里接见外臣,又回大明宫去了。

    我琢磨了一琢磨,干脆就打着方便齐晟处理政事的旗号,叫人把他的东西都收拾了收拾,打包送大明宫去了。

    写意苦劝我:“娘娘这是何必呢,别人求这样的恩宠还求不来呢,娘娘何苦要把皇上往外推?”

    针对她这种小言情的调调,我再一次对她进行了深刻的思想教育,义正辞严地指出我是皇后,后宫之主,首先自己就不能坏了规矩。生产前齐晟长住在我宫里是情有可原,还可以往帝后情深上靠一靠,可这都生产后了,再靠就靠过线了,成皇后专宠了。

    不好,十分不好。什么事情都是过犹不及,我得保持着若即若离的风格,坚定不移地走职业皇后的路线。

    再者说,身为皇后,皇帝的敬重比宠爱更有用,也更能长久。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我没和写意说,那就是我自己坐月子都快要坐崩溃了,若是扯着一个齐晟在身边,两人非得一块产后抑郁了不可!

    东西搬入大明宫后,齐晟那里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很是平静地在大明宫住下了,夜里还召了王昭容去侍寝。

    这事在宫里引起了极大的反应,消息也光速一般传播着,估摸着那边王昭容也就刚上了齐晟的龙床,这边消息已是传到了兴圣宫。

    我一直认为后宫女人这种把焦点都放在齐晟下半身的做法不可取,要知道男人上半身和下半身向来就是兄弟的关系,亲密无间,却从不隶属。

    可惜女人们从来想不明白这点事儿。

    于是,我这坐月子的还没抑郁呢,写意这伺候月子的却先忧郁了。

    我其实挺明白她这种小姑娘的心思,她一直期冀着能在我与齐晟的身上看到一个“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的爱情童话,来满足她少女心中的粉红色梦想。

    写意,还有以前的绿篱,后宫中有很多这样年纪轻轻充满幻想的女孩子。她们聪慧,却又稚嫩,总是幻想着这世间能有一份最真挚的感情,会有一个男人可以爱一个女子如生命。

    哪怕这个女子不是她们自己,哪怕她们只是这份感情中的一个看客,可她们依旧会被深深地感动,然后,用这份感动支撑着自己的情感,在这个吞噬着女子青春与血肉的后宫中一日日熬下去。

    可生活从来都不是童话。

    就这样胡乱寻思着,我忽地就觉得自己现在太矫情了,连心理活动都要这么文艺女青年起来了。我不由得叹息了一声,暗道这孩子生多了果然没有半点好处,我本就不多的雄性激素,随着孩子被我排出体外了。

    “要不得,要不得啊……”我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两遍,翻了个身过去继续睡我的塌心觉。

    睡到半夜,半梦半醒间就觉得身后有个人贴了过来,将我搂进了他的怀里,缓缓收紧。

    后宫里,估计也就有皇帝敢在这个时候爬皇后的床。

    我心里倒没觉得害怕,只微微有点诧异,眼皮又沉重,也懒得回头,只迷迷糊糊地问他:“怎么这会子过来了?王氏呢?”

    身后的齐晟没有说话,却把下巴轻轻地搁在了我的肩上。

    我一半大脑还在睡梦中,口齿不清地嘟囔道:“这样不好,哪有睡一半跑的,快回去吧。”

    齐晟一阵沉默,忽地低声说道:“没意思……挺没意思的。”

    我困得晕沉,也没多想,随口就说道:“没意思就换人,实在不行再选些新人……”

    话未说完,就觉得拢在我腰间的手臂惩罚性地又紧了紧。

    他这样一勒,总算把我的睡意勒走了几分。

    我就觉得自己这皇后做得真不容易啊,平日里劳心劳神不说,辛辛苦苦生个孩子,连个产假都休不安生。我调整了一下表情,回过头去,郑重问他道:“会不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不行就叫太医给看看,吃几副药。”

    齐晟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恼怒之意,“张芃芃,你非得气我是不是?”

    我很识时务地闭了嘴,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放松一些,然后自动自觉地在他怀里找了一个比较舒适的位置,“睡吧,我这还坐月子呢!”

    齐晟没再说话,却是低低地叹了口气,过了半晌后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想动手了。”

    我强忍着没让自己的身体表现出僵滞等状况,又缓了片刻,觉得自己可以完全操作声线的时候,这才平静地说道:“动吧,只要别扣谋逆的罪名就好。”

    一旦和谋逆扯上关系,那就是牵连广泛,落头无数。

    齐晟沉默良久,轻声答道:“好。”

    五月初,杨豫率军大破云西叛军主力,获其云西王、妃、世子、郡主以下三十余人,并宝玺、符敕金牌、金银印诸物,至此,云西完全并入南夏版图。捷报传至盛都,举国欢呼,齐晟封杨豫为平西侯,并在其谕中,赞誉杨豫可比麦帅。

    八月,杨豫奉命回京,齐晟赐其良田千顷,黄金美眷无数,连皇家在翠山的一个庄子都赐给了他。一时间,杨氏一族在盛都炙手可热,身为杨豫幼子的杨严也跟着水涨船高,年纪轻轻就被封了侯。

    杨严行事越发地骄纵猖狂起来,竟明目张胆地来兴圣宫看我。

    我现在已是彻底沦落成了家庭妇女,到哪里去都是怀里抱着一个齐灏,手里扯着一个齐葳,就差肚子里再揣着一个了。

    杨严很是不屑地看我,讥笑,“你还能混得更没出息一点吗?”

    我没搭理他的挑衅,径直走到了院中的树荫下坐下,先叫乳母领走了齐葳,又吩咐写意去给沏茶,然后一边逗弄着怀里的齐灏,随意地问杨严道:“你怎么想起来我这里了?”

    杨严挑眉,“若是不来,他又怎么会信我杨家犹不知大难临头!”

    瞅着他原本一没心没肺、时时犯二的少年竟然变成了这样一个句句带刺的愤青,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默了一默,才问道:“最近过得如何?”

    杨严斜着个眼睛看我,似笑非笑地问道:“难道你不知道我现在是盛都最抢手的单身汉吗?我家里的门槛都要被媒人踩坏了。”

    见他如此,我心里也不禁有些悲哀,外人瞧着热闹,可眼下的热闹不过是齐晟故意制造的一个假象,很快,这一切都要以一种惨烈的形式破灭在世人面前。

    最残酷的是杨家人明知道前面就是万丈深渊,却不得不继续走下去。

    杨严仰起了头,目光有些空洞地看着树头仍茂盛的枝叶,似自言自语地问道:“你说这样做对吗?拿着我杨家上下十几口人的性命去赌一个口头的约定。”

    我想了想,答道:“碍着麦帅的声望,他也不敢伤你们的性命。而且,别忘了还有我呢,总不能叫你们家死人的。”

    “你?”杨严讽刺地勾了勾嘴角,“就凭你一个接一个地给齐晟生孩子?”

    我拿眼瞪他,这不才生了俩嘛,什么叫一个接一个地生?

    杨严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有的时候我真的不懂你们,你,九哥,还有我爹,尤其是九哥和我爹,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拿身家性命去赌这样危险的一个局,若换作是我,我宁可玉石同碎,拼死一搏,也不会这样委曲求全。”

    我看着他那张年轻而张扬的面容,低低地叹了口气,“其实,他们也选择了拼死一搏,只不过是另外一种形式罢了。先置之死地而后生。”

    杨严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若我不先发制人,终必为人所制,置之死地而后,等死耳,不如速发难。”

    那边写意已是端了茶水过来,恭敬地把茶杯放到了杨严的手边。

    我瞄了一眼写意,心中忽然起意,便笑问他道:“你说现在很多给你说媒的?”

    杨严点了点头,“挺多。”

    我又问:“可有中意的?”

    杨严摇了摇头。

    我便指着侍立在一旁的写意,笑着问他:“你看我身边这个丫头怎么样?”

    杨严脸皮厚得出名,闻言竟然真的抬头去细细打量写意,一下子把写意瞧得又羞又窘,使劲地低垂着头,恨不得能咬上自己胸脯子一口。

    偏杨严打量完了,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答我道:“挺好。”

    写意羞得连耳朵都是红的了,再待不住了,匆匆冲我屈了屈膝,躲流氓一般仓皇地退了下去。

    杨严看着写意的背影,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丝讥诮,然后又转头看我,问道:“你说我现在是不是真该娶个媳妇了?到时候事发的时候,也能多拉一家子进来,人多热闹啊!”

    我笑了笑,“行,你现在看着哪个不顺眼,你就去娶他的闺女好了。”

    杨严“嘿嘿”冷笑一声,说道:“那我最该娶的就是你的玮元公主了!”

    玮元公主是葳儿的封号,只听这名字的寓意就知道她在齐晟心中的地位。

    我自认为开明的家长,一直觉得年龄不是问题,更别说我自己这里连性别跨过去了。听他这样说也不觉得恼怒,只随意地耸了耸肩膀,答道:“无所谓,只要你能坚持锻炼身体,保持身心健康,待二十年后葳儿若是愿意嫁你,我是不会棒打鸳鸯的。反正丈母娘看女婿,总是越看越好的。”说完了就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他。

    杨严被我噎住了,一张俊脸跟调色板似的,先是渐渐憋得通红,然后转青,最终终于变成了白,怒道:“你这样的母亲,真是少见!”

    我笑了笑,高声招呼宫女过来给杨严换茶水。

    趁着宫女还没过来,杨严从矮凳上站了起来,弹了弹自己的袍角,用阴森森的语气威胁我道:“你也是知道我的手段的,我盼你守诺,否则,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我头也没抬,只用腿颠着怀里的齐灏,嘲道:“什么手段?上树的还是爬墙的?”

    “你!”杨严想发火,却又忍下了,弯下腰来歪着头瞅着我,脸上已是恢复了笑嘻嘻的神态,道,“我就把你从这宫里偷出去,再丢进宛江里,叫你顺着江水漂上百八十里。”

    我就想起那次在宛江落水的事情来,忍不住轻轻地打了一个冷战。

    杨严觉得自己总算是找回了场子,哈哈大笑了两声,扬长而去。

    十月,正当杨家在盛都风头正盛的时候,有御史参杨豫骄傲自满,蓄养庄奴,抢占民田,欺压百姓,暴虐凶横。齐晟一连压下了十几道折子,没想到不仅没把此事压下去,反而引起了御史们的强烈反弹。

    十月十一,最早弹劾杨豫的两名御史突然在家中被杀,此案立时震惊了朝廷内外。十月十三,都察院左、右都御史带领着手下百十号兄弟,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大明宫含元殿外,一撩袍角齐刷刷地跪在了大明宫宣政殿外,要求齐晟彻查此案。

    迫于文官体系的压力,齐晟只得命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会审此案。

    这一审可不要紧,非但条条线索都直指平西侯杨豫是杀人泄愤的幕后黑手,更是将杨豫之前在军中的不法行径都扯了出来,贪墨军饷,擅自罢免、提拔军官,独断专行……罪名越加越多,很快,就又顺着线索摸到了和杨豫幼子来往密切的楚王身上。紧接着,就连楚王的岳家靖阳张翎都牵连了进去。

    大理寺、刑部、都察院都有些傻了,大伙虽然谁也没说,可心里都明白这根线若是再继续捣下去,后面就该是兵部尚书张放。而张放的两个女儿,一个嫁入了军中另一巨头贺家,另外一个则嫁给了当朝皇帝齐晟。

    除非大伙有心把我这个皇后连根拔起,否则,这事是真不能再往下查了。

    估摸着都察院那帮子御史们最初跪宫的时候也没想到此事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一下子把军中三大家都扯了一个齐全,再算上我这个皇后,好嘛,打一桌麻将正好,连楚王都没上桌的资格,只能在一旁帮着看牌。

    据说都察院左都御史急得嘴上都长泡了,大理寺卿比他也强不了多少,每天一梳头都大把大把地掉头发,眼瞅着就要成半秃了。

    绿篱进来和我说这些的时候,神情虽看着轻松,可一些下意识的小动作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到后面可能自己也觉得这样强颜欢笑实在辛苦,索性沉了脸,有些焦躁地问我道:“娘娘,皇上会不会借着这事彻底把家里打压下去?若是一扣上谋反的帽子,非但家里人都要死,就连娘娘也要受到牵连。”

    我懒洋洋地半躺在寝殿的软榻上,漫不经心地答道:“他现在又不想废后,不会往谋反上扯的。”

    只要不是谋反的罪名,那么这场看似震天撼地的大案最后只能落得个雷声大雨点小。

    杨豫乃是麦帅长子,就是瞧着成祖的面子,齐晟也不敢杀麦帅后人。所以,杨家是无事的。

    茅厕君是齐晟的亲兄弟,宋太后的独子,他若是敢杀茅厕君,宋太后就能去大明宫的含元殿上吊去,更别说宋太后手中还攥着先帝留下来的不许齐晟残害手足遗诏。如此一来,茅厕君也是死不得的。

    剩下的就是被牵连的张家了,张家有我这个生育了齐晟嫡长子的皇后,若齐晟不想废后的话,他也不能打杀张家。

    掰着手指头这么一算,觉得齐晟其实也挺憋气的,这么多心腹大患好容易一网都抄了进去,却碍于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一个也杀不得。

    有的时候我就会想,若我是齐晟,我会怎么办。

    估摸着我没齐晟这个忍功,也不会像他考虑这么多,十有八九会一咬牙,心一横,彻底解决了这些心腹大患,管他什么麦帅不麦帅,什么孝道遗诏,都先灭了再说!

    果然,案子查到张翎身上便停了下来。

    三司会审之后将奏报呈给了齐晟,满篇子的罪状大大小小琳琅满目,就连张翎部将强娶了个寡妇都提到了,唯独不见“谋逆”两字。

    案子查完了,剩下的就是怎么判了。

    杨豫虽有人命在身,可他也有军功,最后判了个削爵夺权,一家子给迁去了岭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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